慕思凝對於這個結果毫不意外，清冷的眸子與蕭澈視線交匯。

自古皇帝最愛的便是不爭寵的妃嬪，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這樣子都叫人省心，可當它降到蕭澈身上時，除了惱怒便是絲絲怨恨。

到了最後就連他也不知道這怨恨是從哪兒來的。

許是他身上的氣壓太強，身旁的李妃瞧出了端倪，好在她只當思嬪曾得罪了聖上，膽子就大了些，“皇上，她不止是欺負臣妾，還侮辱臣妾的母族，她……她壓根兒就沒把臣妾放在眼裏。”

蕭澈眼神陰戾，只消一眼便嚇得李妃不敢吭聲，“你先下去。”

他聲調微微起伏，轉身時無不流露出沈浮皇權多年的殺伐之氣。

李妃眸光微閃，下意識地抓緊帕子，“可是……”

“下去。”他多了分狠厲，看向她的眼神也深了些許。

李妃到嘴裏的話又咽了下去，被他盯得有些口幹舌燥，但她生怕自己細微的動作惹怒他，僵直著背上了軟轎。

慕思凝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生氣，若是說因她冒犯了太後一族而生氣也說不通，惱她欺負李妃更不可能，以她對蕭澈的理解，要不是顧及著她背後的勢力，這囂張的李妃鐵定第一個被他作掉。

她這邊胡思亂想著，那邊就蹭蹭幾步逼到她面前，本以為是沖著她來的，誰知蕭澈目不斜視竟與她擦肩而過。

月桐原本是上前擋在慕思凝面前，哪兒曾想會出現這種情況，惹得氣氛有些尷尬。

“皇上不管嗎？”等皇上走遠了，月桐朝慕思凝咬耳朵。

慕思凝笑了笑並未答話，而是重新回到了軟轎，“快去文淵閣。”

蕭澈這一舉動分明是賭氣，也只有他年少時才出現過。

慕思凝轉著玉鐲，由上好玉石打磨的綠翠香鐲是她從前不敢效想的，可如今卻成了手中的玩物，但她時刻明白是誰給自己的，同樣的她也清楚這份權勢隨時都可由他收走。

思及此她再度嘆氣，唇角剛揚起的笑意再度消失，一時失了興致，靠在軟墊上呆呆地眺望遠方。

也不知誰喊了句‘文淵閣到了’，她才發現自己發了足有一個時辰的呆，理好衣裙，帶著月桐進了文淵閣外圍。

文淵閣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進來後要搜身，出去等同，還有那跟來的宮娥太監都必須留在外面。一方面是防止書籍被偷，另一方面是保持文淵閣在天下第一書院的地位。

保持神秘，總是有好處的。

月桐將她送到哨口就停下了，看著前方人高馬大的士兵有些膽寒，湊身上前不放心地說道，“娘娘，讓這一群男人來搜身恐怕不合適吧。”

慕思凝櫻唇微張，剛要開口一道如流水般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你且放心，思嬪娘娘不會有事的。”

她側頭見到一個身披軟甲的俊美少年，他眉清目秀的，過分陰柔的臉讓人難以與‘武將’二字相關聯。

“在下是楚家二公子，楚如軒。”他笑起來比女人還美，饒是慕思凝都生起了一絲嫉妒。

慕思凝微微揚眉，早年聽說這楚二公子愛武不愛文，為了學武險些和楚家翻臉，若不是當今聖上開導楚括，怕是這個重文抑武的大家族就要把他埋沒了。

自然楚如軒也成了皇上的心腹，其忠心百官可鑒。為什麽說是百官可鑒，那就說的遠了。

粉白的裙裾沾了點兒雪末，等雪化了怕是要沾上一身泥濘，但思嬪卻儀態從容，舉手投足自有股芊芊淑女的體態。楚如軒在軍種摸爬滾打多年，看人的眼光不比百官差，見她表情平平便明白自己叫對了名字。

“請吧。”他比了個請的動作。

慕思凝看了他一眼，朝他伸手的方向走過去。檢查的地方設的偏僻，若無人註意一時間難以發現。

她進到了一個宮娥林立的屋內，在外面候著的宮娥跟著進去了一個，沒多久二人便一同出來了。

自始至終楚如軒都在外面站著，一雙久經沙場的血瞳直勾勾地看著她，絲毫沒有露出該有的尊敬。在宮中如此橫行，也只有他敢了。

慕思凝臉上掛起淡淡的微笑，倒沒對他無禮的態度進行指責，“將軍來此，可有何事？”

言下之意是沒事便不要再招惹，楚如軒絕不是等閑之輩，慕思凝並不想和他有過多牽扯。

楚如軒動了動眉毛，英氣逼人，“都說那群書呆子是紙上談兵，但真到了用兵的時候，反倒是他們最管用。”

在慕思凝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突然開口，話裏有話，不由讓她駐足，“將軍若有煩惱大可找皇上商討便可，若有難言之隱，兄長也可。”

楚如玉除了小神醫的名號還有鬼才的稱呼，不從官便從醫，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佼佼者的存在。

楚如軒意外的挑起眉毛，低笑一聲，“娘娘先進去。”

她猜不透他目的何在，快渡步到文淵閣時，一個屏蔽周圍的聲音穿過人群來到了她耳中，“不愧是皇上的青梅。”

慕思凝身子一僵，隨後保持著一貫的淡定，進到了文淵閣裏面。

身後有道目光將她牢牢鎖住，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文淵閣裏，他才移開目光，只是眉上多了抹憂愁。

慕思凝翻閱著書籍，心思卻沒放在這上面，而是細細琢磨著剛才楚如軒所說的話，她總覺得有問題，但具體是哪兒，卻找不出來。

就在她暗自苦惱時，書籍砸落地板的聲音突兀的傳出，將她從神思中拽了出來。

人在註意力集中的時候很容易被外界的聲響嚇到，慕思凝也不例外，安撫著劇烈跳動的心臟，慕思凝尋著聲響，穿過層次書架在一處角落看到了一個腰背挺直，背對著她的男子。

她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從他身穿的柔白長衫與腰間佩戴的暖玉不難看出是個非富即貴的少年郎，那人恰在此時轉過了身子，不由讓她微楞了神。

楚如玉也在這兒？

“楚某打擾到娘娘了，在這兒給娘娘賠不是了。”他眼裏滿含歉意，月明星疏的眼眸清澈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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